清溪_91957

君子无入而不自得

只月见【温周】

周子舒在人间游荡了很多年,走过了很多地方。雪山草原,北国荒漠,烟雨江南,南疆雨林。他走的时候,其实没有什么目的性,就跟当初遇到温客行以前的流浪一样。说一样也不太一样。当初想着随死即埋。现在么,想死怕也没那么容易死了。六合神功在身,只要自己不作死,只怕就会真的活成个千年王八万年的龟!

“混蛋老温!你是不是给我带了绿帽儿了,所以让我活这么久。。。”周子舒醉眼朦胧的,扬了扬酒壶,也不知跟谁干了一下,咕咚又灌下一口酒。

周子舒其实对活着真的没有什么执念。他虽然日常是个心思九曲十八弯的人,但生死却一向看得淡。从前是为了一个义字,一份责任,一个承诺。后来亦是为了一份责任,以及难以言说的赎罪。

死了便死了吧,活着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,死总得让自己痛快吧。

可周子舒遇到了他命里的魔星,竟让他连死都不能痛快的死!

周子舒恨恨的伸着手臂,执着刻花扁银酒壶的手向前点了点,真像是那人就在眼前似的。

“你!你!你说,我好好儿的在那晒太阳,喝酒,我等我的死,关你屁事!非得来招惹我!”

周子舒呜呜了两声。反正这荒郊野外的,一座小破庙,要人没有,要鬼。。。唔,估计也就只有自己这个不人不鬼的,哭也好,笑也好,谁看见啊。周子舒目光略过破旧布幔后的怒目金刚,又是咕咚一口冷酒。

几缕月光从残破的屋顶投了下来,正正好照到了周子舒的头顶上,茫茫然四顾,夏虫嘶鸣,塘蛙咕咕,一地颓废像极了多年以前那个恶鬼厮杀的破庙。。。惊慌失措的少年,如鲜花盛开的红颜,一诺千金的侠客,狰狞残忍的恶鬼,满地纸钱,刀光剑影,杀气凛凛,鲜血喷薄染红了低眉垂眼的佛像,而自己力竭以后颓然倒地,一双手却稳稳的托住了自己的腰!


“温,温客行!”


那人轻轻巧巧的合扇,抱拳,略略颔首,浅浅微笑。


周子舒伸手,可人就在触摸到的那一刹那,碎成星光消散在月辉里。

周子舒慢慢的放下手,面无表情。即使是醉酒也已经无法骗自己了吗?

他垂下眼眸,余光扫过掌中的酒壶。。。那是他的酒壶,人间翩翩的佳公子,即使只是在野外喝一口酒也要用最精美的壶装。

曾经,周子舒一度以为,终有一天,温客行会坐在自己的墓前,拿着自己的酒葫芦将浊酒倾洒在地祭典自己。可从来没想过,有一天自己会拿着他的银酒壶,喝着杏花醉,找遍人间找不到那人的踪影。


周子舒闭上眼,缓缓的往后倒,怀揣着无望的希冀,又一次下了无谓的赌注。


老温,我赌你这次也会接住我。。。


砰——如玉倾山倒!


没有纯真的少年,没有如花的美眷,没有洒脱的侠客,没有狞笑的杀手。。。也,没有你!晏晏笑语不过是一场盛宴的梦。六合神功修补了周子舒残破的身躯,却修补不了他残破的心!


他又一次倒在尘埃里,激起无数尘土飞扬。


周子舒想起那人曾经说过的话:“。。。我这一生总是不合时宜。。。”


你把我送进时光的洪流,却把自己留在了过去!


周子舒睁眼对着从屋顶泄下的惨淡月光,呵呵笑出了泪。


“。。。又赌输了啊。。。”





周子舒看不见,在他身侧,一直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,他穿着他们初相遇时的那件月白长衫。此刻他蹲下,透明的修长手指擦不去周子舒眼角的泪,只能无奈的穿过周子舒的发揉了揉,发丝一如既往的纹丝不动,于是他便收回手,抱着膝紧紧的挨着人坐下,两条长腿屈着,缩成小小的一团,也仰起头,陪人一起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。


月华如水,温柔的注视着天涯寂寞客。。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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